無一幸免!阮江北緊緊握住茶杯,卻還是止不住身體的顫抖。雖然自己從小就被灌輸死亡的概念,卻從沒有真實經(jīng)歷過;在玉鈴池邊看到那些白骨的時候,因為想著阮江南而忽視了他們也曾經(jīng)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F(xiàn)在,這種真實的恐懼充滿了全身。
那些死去的人們,也是有家庭,親人,愛人,朋友的吧,就像自己,如果失去他,心會裂開的吧。
阮江北的腦子里一片轟鳴,根本沒有聽見他們之后說的話。死亡,原來離自己是如此的近??墒?,如果失去他,比死亡還要難以接受吧。
莫須有見她臉色蒼白,心里明白她和自己一樣,難以接受死亡,特別是如此多的人,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永遠地失去了和這個世界溝通的機會,那種痛,那種恐懼,那種傷心,是從來不曾經(jīng)歷過的。當(dāng)自己知道這一切的時候,身體里的語冰更讓自己充滿了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因為語冰,或許,那些人都不必離開這個世界。
“你累了吧,我送你回房,好嗎?”莫須有柔聲問道,小心翼翼,不觸碰她的恐懼。
阮江北麻木地點點頭,握緊他的手,隨他牽著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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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時候才能康復(fù)?”這是莫須有每天必問的問題。
蘇子墨擺弄著手里的草藥,淡淡地回答:“我說過了,她受的是內(nèi)傷,如果你不告訴我原因,我很難把握藥劑的數(shù)量。所以我不能確定她什么時候能完全復(fù)原?!?br>
莫須有郁悶地想要開口罵他,這家伙能在寶器剛出現(xiàn)就搶奪它,必定看見了自己和小北在湖邊,所以自己一開始也坦白告訴他小北潛下水找東西去了,可他居然說只是水壓不足以造成這種程度的內(nèi)傷,竟然得寸進尺地想要知道小北想要尋找何物。難道要自己告訴他在水下藏著個大活人,暴露他們的實際能力?
“我也說過了,她功力不夠,又在水下待了那么久,受傷肯定是勉強自己的結(jié)果?!蹦氂羞@話也不算錯,阮江北的確是太勉強自己了。
阮江北對氣的掌控遠遠達不到熟練的程度,所以她才會在撿到荷包情緒激動,以至于氣場出現(xiàn)裂縫,導(dǎo)致湖水近身,因此她不得不費力地使用自己被封印的術(shù)能。被封印術(shù)能的人,如果封印不是完全封閉的,也可以使用些許低級的術(shù)法,但需要自己的精血維持,因此通常只有在最危急的時刻,他才會不惜耗損精氣,傷害自己的身體來施術(shù)。
“醫(yī)師不是把把脈就能知道病人的病情的嗎?你這樣算什么醫(yī)師???”想想自己看到過的那些故事,哪個神醫(yī)不是看看病人臉色,再裝模作樣地把把脈就能妙手回春的角色,這家伙居然開個藥都這么婆媽,真不知道他受的什么教育。莫須有不停地在肚子里腹誹著蘇子墨,全然忘記了自己也是在他的照料下醒來的。
蘇子墨倒是對他的無禮毫不在意:“我記得我說過,我不是醫(yī)師?!币蛔忠活D,語氣雖然仍舊淡淡的,卻有種不可反駁的強勢感。
莫須有撇撇嘴,想到蘇子墨一開始好像的確這么說過,可是耍賴也是他的一大本領(lǐng):“我怎么不記得了?你救了那么多人,一定是醫(yī)師?!碑?dāng)時在隔世峰頂,自己可是親眼見他救了好幾個痛得死去活來的人。
蘇子墨一手扶住額頭,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冷靜以外的表情:“這我也解釋過了,他們受的都是外傷,練武之人會醫(yī)治外傷并不是什么稀罕事?!?br>
“可――”莫須有還想說些什么,卻離開被蘇子墨打斷。
“你放心,雖然我只學(xué)了點皮毛,但是我一定會治好她的?!闭Z氣里有些不易察覺的不耐。
莫須有這才滿意:“這才對嘛。你慢慢忙,我先走了?!闭f完立刻轉(zhuǎn)身,吐吐舌頭,舒了口氣,終于又被自己混過去了。
蘇子墨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笑了。他知道,莫須有不過是想糊弄過去罷了。既然他不愿意說,自己也不能勉強。雖然自己的確好奇阮江北想要尋找的是何物,但是也的確是需要知道她受傷的真正原因,否則自己這個半吊子還真說不準什么時候才能醫(yī)好她,好在這是在寧州,藥材豐富,多試一些應(yīng)該沒問題。想到這里,他的笑容變得溫柔,覺得自己像是在找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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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峰山麓,離辰澈的莊園不足十里處。
一個氣宇軒昂的少年站在空曠的雪地上,淡黃色的衣擺隨風(fēng)而動,一種孤獨的感覺充斥著天地間。
突然,一個粉色的身影鬼魅般憑空出現(xiàn)在少年的身旁。
“連左使?!膘`筱雪恭敬地半蹲行禮。
少年轉(zhuǎn)過身,冷冷地看著她,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竟是在排名賽中出現(xiàn)的連宸!
“你遲到了?!彼穆曇羧缭鹿獍惚洹?br>
靈筱雪將頭埋得更低,隱藏住自己眼里的不甘:“屬下該死。屬下正在搜尋寶器的蹤跡,所以……”
“不是告訴你不用再找它了嗎?”冷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可是……”靈筱雪抬起頭,想要解釋。
“不用解釋。你所要做的只是服從命令,”連宸打斷她,“而且你追得根本就不是寶器?!?br>
“什么???”靈筱雪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明明是緊追那道光的啊,怎么可能是錯的呢?
連宸盯著她,渾身散發(fā)出強烈的壓迫感:“我有讓你站起來嗎?”
靈筱雪心里忿忿地重新跪下,盡量用平常的語氣問道:“你們找到了真的寶器?”
“這你不需要知道。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回到碧波樓,盡快查找到阮江北、阮江南以及莫須有的資料?!?br>
靈筱雪想要繼續(xù)追問,卻只是無奈地應(yīng)了聲“是”,便詭異地消失了,就像她的出現(xiàn)一樣莫名。
天地間,只剩下一個孤單的少年,在月影下,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