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8日凌晨，中原公安分局一舉抓獲“遷徙”到鄭州的團伙成員74人，偵破案件2900余起，涉及西安、濟南、上海、武漢、廣東、天津等全國13個地區(qū)。一名團伙骨干落網(wǎng)后感慨：“把俺們一幫人抓了，全國（入室盜竊案件）至少能平靜半年！”
贓物夠一家中型專賣店鋪貨了
500余部各種款式的手機，69臺各種品牌的筆記本電腦，金銀首飾78件，手表76塊，相機67部……中原公安分局秦嶺路派出所會議室擺放的這些琳瑯滿目的數(shù)碼產(chǎn)品，都是從一個叫“摸風幫”的犯罪團伙手里繳獲的，其中手機就有100多個型號，現(xiàn)金12萬元，有一款惠普筆記本電腦，是2009年6月18日出廠的。
據(jù)介紹，這里展示的僅是這個盜竊團伙所盜竊的一部分贓物。所有贓物放在一起，足可以支撐起一個中型專賣店鋪貨了。
作案2900余起，涉及全國13個地區(qū)
據(jù)警方介紹，做這個大案的是一個被稱做“摸風幫”的團伙。這個團伙巔峰時期達數(shù)百人，都是安徽省樅陽縣籍人員。他們大多是夫妻、姐妹、兄弟及其親戚好友。
8月8日4時許，中原公安分局在桐柏南路的后河蘆村精心組織抓捕行動。31個目標無一漏網(wǎng)。從這一刻開始，警方拉開了摧毀涉案百余人、跨越全國多個城市、作案上千起的特大犯罪團伙的序幕。
由于此案案情重大、涉及面廣、人員復雜，專案組每走一步都謹小慎微。特別在研究制訂抓捕方案時，專案組頗費了一番腦筋。比如，這個團伙到底有多少人？他們之間是如何聯(lián)系的？后河蘆住的會不會只是一小部分？如果貿(mào)然抓捕，沒有確鑿證據(jù)，疑犯矢口否認怎么辦？在考慮種種可能出現(xiàn)的因素后，專案組決定打一次伏擊戰(zhàn)，就是先放疑犯出去，然后將大部分警力布置在房間里守株待兔。
為保證抓捕行動萬無一失，局長張武清親自制訂抓捕方案。方案細致到了每一個民警的具體言行。
8月8日凌晨，張武清坐鎮(zhèn)指揮，將警力秘密布控在后河蘆村紅星旅社、信陽賓館附近。在兩個賓館負責人的指認下，當該伙犯罪嫌疑人作案后全部返回住處時，抓捕工作迅速展開。21名嫌疑人落網(wǎng)后，專案民警就地突審，發(fā)現(xiàn)后河蘆村迎賓旅社、順達旅社兩處還居住有其他同鄉(xiāng)案犯。專案組當即調(diào)令第二、第三、第四責任區(qū)刑警隊警力增援，在迎賓旅社、順達旅社兩處又成功搜捕到另外10名犯罪嫌疑人，并繳獲了大量被盜手機等物品。
“摸風幫”的落網(wǎng)，共帶破各類盜竊案件2900余起，涉及西安、濟南、上海、武漢、廣東、天津等全國13個地區(qū)。
案件的突破口源于中原分局的一次警情研判。8月1日，在“夏季打防控”專項行動警情研判會上，治安部門提供了這樣一條信息：“近日在中原區(qū)后河蘆村的幾個小旅社內(nèi)陸續(xù)入住了大量安徽省樅（zong）陽縣籍人員，他們成群結隊，甚至舉家搬遷至此，但未發(fā)現(xiàn)他們有什么正當生意，白天大部分時間待在賓館里?！甭殬I(yè)的敏感讓警方對這伙人產(chǎn)生了懷疑。刑偵部門提供的資料顯示，當時轄區(qū)發(fā)生了多起溜門偷盜案件，作案手法相似，很有可能是同一伙人員所為。
警方經(jīng)過連續(xù)5天的摸排，逐步了解了該伙人員的行動軌跡。這些人員集中居住在后河蘆村的紅星旅社、信陽賓館等小旅館，大多為中年男女，均無正當職業(yè)，入住賓館后購買了大量米面等生活用品，每日在住所生火做飯，晝伏夜出，行蹤詭秘。他們出入時表面上基本看不出攜帶有贓物，更和轄區(qū)發(fā)生的手機、項鏈等體積小的貴重物品丟失吻合。
聊婚外情攻破“老大”心理防線
這伙犯罪嫌疑人落網(wǎng)后，具有很強的反偵查心理準備，加上他們均為夫妻或親戚關系，相互之間訂立了嚴密的攻守同盟。還有一些嫌疑人干脆以絕食、自殘等多種方式與民警對抗，一度使審訊工作陷入僵局。
針對審訊工作出現(xiàn)“短路”的情況，專案組及時調(diào)整了工作思路，決定擒賊先擒王。
嚴大強（化名，本文所有嫌疑人均為化名），綽號“三羊”，是31名犯罪嫌疑人中，負責組織實施盜竊并負責向自己的上級進行銷贓的重要團伙人員。他最早在老家鎮(zhèn)上擺攤賣豬肉，并愛上了一個有夫之婦。兩人迫于經(jīng)濟和名譽的雙重壓力，雙雙到鄭州闖蕩。
和其他疑犯一樣，嚴大強剛開始也和民警打起啞謎。對此，負責主審的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王風雷不動聲色。他先是避開案件，出人意料地和嚴大強談起了婚外戀的話題和其面臨的危險。見民警不說案件的事，嚴大強有了底氣，圍繞自己的經(jīng)歷侃侃而談。在王風雷的一步步引導下，嚴逐步放松了戒備的心理，詳細傾訴了自己曾經(jīng)“孤獨、郁悶、內(nèi)疚、彷徨”的復雜情感。這個過程整整持續(xù)了4個多小時。這中間，嚴把自己如何走向犯罪道路交代得清清楚楚。
由于嚴大強率先站到了警方的立場上，他手下33名成員（后又抓獲3名）開始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實。
呈金字塔狀，成員間盜銷分工明確
“初步查明涉及人員可能數(shù)百人，目前已被我們抓獲的，有確鑿犯罪證據(jù)的就有74人。他們交代的案件有2900多起，有證可查的已經(jīng)在1000起以上。這個犯罪團伙的主要特點是具有區(qū)域性、組織性、家族性、職業(yè)性?！弊蛉?，中原公安分局局長張武清向記者詳細介紹了在警方內(nèi)部稱之為“2009?8?8”特大入室盜竊案的偵破過程和取得的成果。
在嚴大強的配合下，民警不費吹灰之力就抓獲了其上線程大群（信陽人）。程大群系一名長期專業(yè)從事收購被盜物品的犯罪嫌疑人，在鄭州很有“名氣”，手中有一大批“客戶”。每次收購贓物到一定數(shù)量后，便賣至鄭州豫泰二手手機市場。
“這伙人的生意真叫好?！眹来髲姟⒊檀笕旱嚷渚W(wǎng)后，和他們聯(lián)系業(yè)務的電話不斷，民警調(diào)侃道。專案組正是利用這一點架網(wǎng)布控，在程大群的配合下，將與其聯(lián)系準備出售盜竊物品的14名同伙抓獲。
左洋洋、左思思姐妹是兩個腳踩兩條船的人。正是通過她們，吳小州、孫廣（綽號“三鬼”）兩名重量級犯罪嫌疑人浮出了水面。據(jù)吳、孫兩人交代，在來鄭的一個月內(nèi)，僅手機就收購1000多部，還有筆記本電腦、手表、金銀首飾等大量物品，贓物交易額高達30余萬元。他們采取定期郵寄、物流等方式發(fā)往上海等地。
8月11日上午，在吳小州、孫廣的指認下，民警驅(qū)車趕赴金水區(qū)東韓寨村、西韓寨村和火車站等地一舉抓獲吳小州、孫廣犯罪團伙40余人。經(jīng)過進一步審訊得知，仍有一批犯罪嫌疑人望風而逃，可能乘坐長途汽車返回安徽老家逃匿。
事不宜遲，副局長鐵軍鋒一邊連夜安排偵查員化裝乘坐開往安徽省的長途汽車摸排信息，一邊率隊駕車進行跟蹤。8月11日晚，在一輛路過鄭州駛向安徽省的長途汽車上，乘車化裝偵查的便衣民警與外圍駕車跟蹤的偵查員里應外合，在吳小州、孫廣的指認下，抓獲預謀潛回老家的犯罪嫌疑人18名。
在這次行動中共抓獲“遷徙”到鄭州的團伙成員74人。抓獲的團伙成員中，夫妻26對，親姐妹6對，親兄弟11對。
“‘摸風幫’特大盜竊案是一個典型的地域性、家族性、職業(yè)性、流竄性作案的犯罪團伙。人數(shù)之多、作案范圍之廣、案件總量之高、社會影響之大前所未有。”鄭州市公安局黨委副書記、副局長楊玉章對這個案件如此總結。
據(jù)警方介紹，這個特大盜竊團伙是在今年5月下旬進入鄭州的，在為期1個月的偵辦過程中，警方基本掌握了該犯罪組織的脈絡結構和主要特征。
晚報記者孫慶輝實習生張玉杰/文晚報記者廖謙/圖
春節(jié)后從廣東一路偷到吉林
“摸風幫”有時根據(jù)氣候變化確定作案的區(qū)域和城市。在春節(jié)后基本由南至北遷徙，即從廣東一直到吉林。鄭州也是他們關注的重點城市，作案時間定在6、7、8月份。轉(zhuǎn)移作案地點時，主要租車進行。長期從事盜竊，個別經(jīng)濟條件好的駕駛自己所購車輛前往。他們作案區(qū)域廣泛，一般鎖定在全國大中城市，特別是城市中的城中村和賓館、快捷酒店。
據(jù)警方介紹，“摸風幫”隨身攜帶的地圖可以說明作案區(qū)域十分廣泛。團伙成員基本人手一份鄭州市區(qū)地圖和南京、武漢、西安、濟南等全國各地地圖。這些地圖上密密麻麻標注著各種符號，經(jīng)過分析發(fā)現(xiàn)，打×的地點表示已經(jīng)盜竊得手；打√或的地點為準備盜竊地；√或里面另有符號的表示已經(jīng)實施盜竊但未得手，對這些地方還要伺機作案。
“摸風幫”前往犯罪地點作案，主要是乘坐出租車，經(jīng)濟條件好的駕駛自己的車。他們集中居住在城中村的小旅館內(nèi)，晝伏夜出，購買有鍋碗瓢盆和米、面等生活用品，生活層次不高。
據(jù)他們交代，在鄭州的兩個月，已走遍中原區(qū)臥龍崗、周新莊、冉屯、三官廟、陳伍寨、宋莊、柿園、馮灣、林山寨、羅達廟等31個城中村和金水區(qū)、二七區(qū)、管城區(qū)的東韓寨、西韓寨、黃岡寺、五里堡等城中村。
“摸風幫”的掩護職業(yè)形式多樣。他們的文化程度相對較低，大多為文盲或半文盲。以夫妻組合為例，有時男的因生病或沒有休息好等原因不愿出門，便用紙條寫一個城中村的名字交給妻子，由妻子將紙條交給出租車司機直接抵達作案地。
多采取夫妻、姐妹、兄妹等形式組合
“摸風幫”被抓獲的74人中，其中夫妻26對，親姐妹6對，親兄弟11對。他們多采取夫妻、姐妹、兄妹、表親等形式搭配。這種組合可以避免分贓不均和私吞贓物的情況發(fā)生。其中夫妻組合普遍，男的望風，女的下手。原因是男的被發(fā)現(xiàn)后容易被受害人毆打，而女的作案一般不易引起注意。如若家中無人，兩人也會同時進入房間作案。他們還往往以推銷生活用品或介紹賣淫小姐、送水等為借口上門，一旦時機便利，迅速下手。他們還喬裝成和尚或尼姑，以化緣、算命、看風水或以推銷佛教用品和辟邪黃符為借口，尋找作案時機。一些年輕女子甚至充當坐臺小姐，到各洗浴中心以客人要求服務為由趁人不備，實施盜竊。
“作戰(zhàn)圖”上不同符號代表不同意思
打×的地點表示已經(jīng)盜竊得手
打√或的地點為準備盜竊地
√或里另有符號的表示已經(jīng)實施盜竊但未得手，對這些地方還要伺機作案
姐妹倆一個月盜竊500起
據(jù)被抓獲的左洋洋、左思思姐妹交代，在她們來鄭的1個月里，出售盜竊贓物所得贓款3萬余元。每部手機“上線”的收購價約為50元，以此計算則需至少作案500起。
左氏姐妹原來在江西的一家裝修公司幫人刷油漆，給她們指路的是“不忍心看你們那么辛苦”的遠門堂哥。在堂哥的指導下，她們來到鄭州第一次就偷了一部新手機。堂哥介紹的買主一下子就給了800元，幾乎相當于她們一個月的工資。雖然擔驚受怕，但在利益的驅(qū)使下，她們做了幾回噩夢后，膽子就大了。這對姐妹相互掩護，上千部手機、筆記本電腦、手表等物品變更了主人。她們也逐漸在“行里”有了名氣。見“生意”這么好做，她們也學著堂哥向親戚“伸出了援手”。
穿著好的進賓館，差的去城中村
“摸風幫”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偷盜還要分檔次。穿著不好、形象較差的多到城中村住戶中進行偷盜，穿著相對得體的經(jīng)常出入賓館等高檔場所盜竊。
“案件偵破后，我們突擊審訊，可一到凌晨3點多，他們的手機統(tǒng)一響起鬧鈴?！泵窬榻B，“摸風幫”犯罪團伙作案時間固定，選擇受害人晚上休息疏于防范或清晨洗漱外出未關房門等時間作案。作案的對象也包括睡在房頂?shù)拿窆?。盜竊物品普遍為放置在明顯位置的手機、手提電腦、現(xiàn)金等能夠迅速轉(zhuǎn)移的物品。盜竊得手后，只要時間充足，他們還會連續(xù)作案，走街串巷到哪兒，就偷到哪兒。
他們一般是早出早歸，普遍用手機設置鬧鈴，于每日三四點鐘最遲4點半結伴而出。他們外出作案時，統(tǒng)一帶著黑色袋子。七八點最晚9點返回住地，袋子里裝滿物品。
初一、十五為休息日
“摸風幫”也有不偷的時候，就是刮風、下雨天氣和農(nóng)歷初一、十五不作案。刮風下雨不偷是因為容易被發(fā)現(xiàn)。而初一、十五不作案主要是相信封建迷信說法“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怕不吉利。
老款手機論斤賣，50元一斤
據(jù)警方介紹，這個犯罪團伙等級分工清晰，成員之間呈金字塔結構，具體實施入室盜竊的為下線，下線橫向彼此有聯(lián)系；負責帶領下線到各地作案向下線收購所盜物品的為上線，不同城區(qū)內(nèi)犯罪團伙的上線也從別的團伙下線手中收購贓物，相互還會出現(xiàn)價格戰(zhàn)。從上線手中再收購被盜物品并通過物流、郵寄等方式將贓物銷往二手手機市場或上海后，中轉(zhuǎn)至深圳、東莞、蘇州、西安等地的為更上一級頭目。據(jù)團伙成員程大群交代：“有些手機款式比較老，也不好講價格，都是按照50塊錢1斤賣?！?/p>
盜竊-收購-物流-重裝-進入市場
“摸風幫”分工明確，盜銷各成體系，已形成了一個遍布各大城市的犯罪網(wǎng)絡。對于大量的被盜手機，他們有專門的收贓人員，收贓后多是利用當?shù)囟质謾C市場進行銷贓，也有發(fā)往上海、廣州、東莞等地重裝、翻新后再行銷售。據(jù)介紹，目前，二手手機市場和上海、廣州、東莞等地已形成一個固定的銷贓鏈條。案件偵破后，專案組就派民警趕往上海，落實贓物去向，并派偵查員到豫泰二手手機市場追繳涉案贓物。（記者孫慶輝實習生張玉杰/文記者廖謙/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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