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床中,又一個患者服用真武湯后出現(xiàn)腹瀉。
筆者問:大便一日幾次?患者答:四五次。再問:難受否?答:大便之前略有不適,大便后沒有不適。筆者囑:繼續(xù)吃藥,沒有問題?;颊咭?,問:我身體很虛,原來不拉,現(xiàn)在拉起來了,不是會更虛嗎……
如果患者能了解《傷寒論》278條所講的道理,就不會擔心了。
條文講:“……太陰……至七八日,雖暴煩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以脾家實,腐穢當去故也。”
首先是辨癥狀。此患者舌體胖大而嫩,苔薄,齒痕滿布,舌下淡、瘀明顯。舌體為本,舌苔及舌下為標,此患者舌質(zhì)淡胖,可以考慮病在太陰或少陰。其余的慢性虛弱狀態(tài)、怕冷、面色晦暗等都與舌象不沖突;脈象沒有特別明顯的問題。
接下來論治。筆者的經(jīng)驗是見到這種淡胖而嫩的舌,可以考慮真武湯,溫陽化陰,并且最初的處理多是原方小劑量單用真武湯(《傷寒論》原文叫“少與”),不做加減。
處方如下:制附子15克,生白術12克,茯苓18克,赤芍18克,生姜18克。囑久煎150分鐘,煎1次分2、3次服用,不得隔夜。
接下來是反饋,就是本文開頭的內(nèi)容。
最后是解釋。中醫(yī)講的陰證,就是身體的臟氣衰弱狀態(tài)。正氣不足,“垃圾”就會大量地囤積在人體之內(nèi),導致身體的種種不通。治療如果只是理氣活血,可以短暫地改善癥狀,因為只治流不知源——單疏通消除身體的“垃圾”,卻不鼓舞人體的正氣,于是只要停藥,就會恢復原狀。
筆者的治療是“治病求于本”,鼓舞人體的正氣,讓身體自己發(fā)動起來去識別“垃圾”,排除“垃圾”,這個過程的特點是雖然下利,但是不難受,剛開始次數(shù)多,慢慢次數(shù)會自動減少,最后會自動回復正常的大便——比腹瀉之前要正常。
這應該就是仲景所說“脾家實腐穢當去”的臨床應用。仲景描述的癥狀表現(xiàn)為“雖暴煩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講的是太陰病的自愈過程,是人體內(nèi)“好大夫”的施治過程。筆者學習人體的自愈過程,在治療典型陰證時用真武湯,以及理中湯(黨參、生白術、茯苓、甘草各50克)等方時,預先會告訴患者可能會腹瀉,只要不難受,就繼續(xù)服藥,不要驚疑。但是下利的時候,患者還是會著急,于是就出現(xiàn)了本文開頭的對話,而這樣的情況會時常上演。
總之,用方還需求理——人體之理、疾病之理和組方之理。不識理,如果出現(xiàn)這些貌似“大瀉不止的癥狀”,我們還能“瀉”不更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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