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實在過不下去，離婚，對我們來說，是最明智的選擇，反正也沒小孩的拖累。我說出離婚這兩個字后的第三天，我們就去街道把這事給辦了。她是我大學同學，我們談了三年，在一起又過了三年，好像，也該離了。離婚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特簡單的事情。兩個人在經濟上獨立，彼此思想又都不落伍，既然都覺得不再適合對方，那么為什么要成為對方尋找新快樂的阻礙？只是，有一個問題。離婚了，她沒找到新住所之前，我們還得住一起。我們都不是這個城市的人，現在住的房子是我單位的宿舍。自己想想都覺得搞笑，談**的時候，我們特純潔，雖然彼此之間不止于牽手擁抱，但是，同居這樣的事情，壓根沒敢嘗試過。沒想到現在離婚了，倒趕了趟新潮。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我寧愿這場同居生活放到結婚前。一室一廳的房子，兩個不再是夫妻的男女住在一起，特別別扭。雖然她以前多次指著我的鼻子問我為什么我是一個這么窩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男人，但是，我知道自己畢竟還是男人，所以，第一個晚上，沒和她商量，我就拿了一套臥具鋪在沙發(fā)上。咱總不能讓一個女人睡客廳吧？第一夜，睡得真舒坦！沒有人在耳邊嘮叨的夜晚，真美！只是，如果我們家的沙發(fā)是布沙發(fā)就好了，這個木頭沙發(fā)讓我在清晨醒來的時候，脖子有點酸。當時她是要買布沙發(fā)的，我只是覺得木沙發(fā)看起來更莊重氣派，堅決讓她服從了我的選擇。唉，早知道離婚了我還要睡沙發(fā)，當時真應該聽她的。說實話，每天早上我都是被尿憋醒的。今天也不例外。到了洗手間的門口，里面有花灑灑水聲。這個臭女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壞習慣，晚上睡覺前洗澡，早上起床后還要洗澡。算了算了，反正也已經習慣了。我順手拉門就進去。我剛掀起馬桶準備方便，沒想到她竟然“哇”地一聲狂叫了起來。大清早的，也不至于見鬼了啊。叫什么叫？嚇得我尿都憋了回去?！澳銢]見我在洗澡么？你是不是男人??？有男人在女人洗澡的時候進來解手的么？”她掀開浴簾，一只手用浴巾裹著身體，一只手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訓斥。“你叫什么叫??？咱們之間不是還隔著浴簾嗎？我能看到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你洗澡的時候我進來解手，至于這么夸張嗎？再說了，就你那身體，我都看了三年了，閉上眼睛都知道是什么樣子了，值得我偷窺嗎？”這女人，你當你是誰?。吭蹅儸F在不是夫妻了，你還想指望我象從前那樣給你陪笑臉？“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裹著浴巾就跑出浴室，就聽到臥室的門“砰”得一聲。潑婦！就你這臭脾氣，看以后還有誰敢要你！我吹著口哨繼續(xù)解我的手。解完手，我去臥室，我今天上班要穿的衣服還掛在櫥子里呢?？?！這死女人，竟然將臥室的門給鎖上了。我敲了半天門，里面總算回了一句，我在穿衣服！算了，反正離婚了，讓讓她吧。半小時后她才出來，倒是衣著光鮮唇紅膚白?？上ВR出門時狠狠瞪了我一眼，破壞了她的形象。因為這半小時，我上班第一次遲到。下班后，我在大街上胡亂溜達著消磨時間，雖然無聊，但是總比看她那張臉要好。就這么到了九點鐘，在街角吃了碗面，回家。我進家門，她老人家竟然在客廳里做著。看著我進來，臉上竟然還帶著微笑。我遲疑疑地在她面前做下，天！她竟然給我砌了一杯茶。她葫蘆里賣什么藥？我想到了一個詞，笑里藏刀。“今天呢，我仔細想了一下，咱們現在不是夫妻了，雖然我現在是借你的房子住一個月，但是，我想，為了避免這一個月出現不必要的尷尬和誤會，我們還是約法三章比較好。”說著，她溫柔柔地拿起一張紙在我面前晃了晃?！澳憧纯?，要是沒什么意見，那么，就簽一個字。咱們一人一份?！蔽夷闷鸺埧戳丝?。可惡，這哪里是什么約法三章？簡直就是八國聯軍的不平等條約！“第一條：在一方使用洗手間的時候，另一方不得以任何借口進入；第二條，一方不得以任何借口接觸對方的身體；……”我數了數，大小竟然有二十六條之多，而且，每一條都是站在她的立場上考慮的?！皼]意見，那么就請簽字?！彼谷贿B鋼筆都準備好了。我本來想沖她發(fā)火的，但是，想想，也沒必要。反正最多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忍忍也就過去了。我冷眼看了看她，拿起鋼筆就揮下我的大名?！皩α?，做為你簽字的回報，在我們共同生活的期間，我還繼續(xù)給你做飯吃?！蔽覜]說話。有了這個不平等條約，這日子可就真拘束。剛開始那幾天，感覺做什么都被束縛著。并且，我還繼續(xù)在外面晃悠著找地方吃飯。哼，以為做飯給我吃，我就會感恩？美去吧你！我一個月不吃你的飯，看我會不會餓死！唉，話是這么說，只是每次晃悠著的時候，聞到別人家的飯菜香，心里，也還是那個那個的。不過，餓死是小，失節(jié)可是大！一個星期相安無事。這天，我進門的時候，她剛好準備出去?！俺鋈ィ俊蔽已b著隨口問了下，其實，我不喜歡她這么晚出去還噴了香水。“是啊。阿鈴說是今晚介紹一個朋友給我認識。你看看我今天剛買的衣服，還不錯吧？”她站在鏡子前仔細端詳著自己?！笆前。遣诲e。釣凱子最適合了?！鄙底佣悸牫鑫艺f的不是好話。“你！”她的臉上又開始浮現厭惡我的表情了。只是，轉而她又假惺惺地淺笑盈盈?！笆前。凑椰F在是單身了，就算是釣凱子，我也有這個權利啊?？倳姓湎业娜顺霈F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幸福了?！彼济踔次遥蛭沂就?？“那我祝你今晚吊到一個大凱子！要是人家送你一個別墅，也借咱住兩天?！薄皢?，說話怎么這么酸??？你不會是看我出去吃醋吧？”她哈哈笑了起來。“走吧走吧，別站那礙我的眼！”我隨手就給她拉開了門。她斜著眼睛瞧著我，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還對我“哼”了一下。哼什么哼？你以為你是梁詠琪在拍電影么？”我“砰”得拍上了門。她走了，只是，她的香水味還在。沒有礙眼的人在了，我開始看球賽。只是，只是心里怎么這么煩？難道？我真吃醋了么？哈哈，我開始笑我自己，怎么這么胡想？可是我主動提出離婚的啊。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她就回來了。而且，在我面前走過的時候，我看到了她臉色很差。她直接回臥室睡覺了，竟然連澡都沒出來洗。她心情不好地回來，我竟然心情好了。嘿嘿，活該你出去！我也樂顛顛地睡下來。半夜，我被她的一聲尖叫嚇醒。剛想起來看看什么情況，就見她穿著睡衣沖了出來，跳到沙發(fā)上摟著我的脖子直發(fā)抖。“怎么了？”我拍拍她的背問?！绑搿彼徽f這兩個字我就明白了。這個女人雖然對我很兇悍，但是，天生害怕一切不受保護的動物。什么蟑螂、老鼠、貓、狗等等，每出現一次她都尖叫半天，害我一直想弄一個小狗回來養(yǎng)養(yǎng)都不成?！肮裕瑒e怕?！蔽蚁蛲Ｒ粯影参克贿吔庀滤氖?，下了沙發(fā)進房間給她消滅去。房間里四下找了半天，沒發(fā)現蟑螂的影子，只得回來。我一坐上沙發(fā)，她又將我的脖子摟住。“打死了么？”她臉上被嚇出眼淚，不過，在夜晚黯淡的光線下，倒有梨花帶雨一枝春的感覺。“好了，被我打死了。別怕，你回去睡覺吧，明天大家都上班呢?！蔽因_了她。因為我知道我不說打死而說沒找到的話，肯定會被她逼著再找下去。那么我的覺也算是不要指望睡了?！拔液ε?。我不回去睡?！薄澳阃浳覀冸x婚了。而且，你也破壞了我們的約法三章中的第二條。你首先接觸我的身體了。”我語氣冷淡，哼，叫你晚上出去釣凱子，看到蟑螂才想起我。她聽到我這話，呆了一下，咬著嘴唇說了聲“對不起”后，跑回了房間。又是“砰”得一聲關門聲。我呆坐那半晌，突然給自己一個大嘴巴。我到底還是不是男人？怎么這時候對她說這樣的話？我睡在沙發(fā)上，但是，人一點困意都沒有。隱約中，房間里傳來她哭泣的聲音。進去還是不進去？我有點猶豫。我又給自己一個大嘴巴，是男人，就進去！我打開房間的門，看到她伏在被子里哭。我坐到了床邊，拉開被子，輕聲地問她怎么了。說實話，我看到她滿臉的淚水，心里真是好心疼?！澳氵M來做什么？我們不是離婚了么？我不希罕你來關心我！給我出去，出去?。 彼龥_我歇斯底里地叫，拿起枕頭砸我?！皩Σ黄?，剛才是我說錯話了，原諒我，好么？”我不管她到底是因為什么，我還是堅持將她環(huán)抱在懷里，輕輕吻她臉上的淚。她不再對我咆哮了，用力抱著我的脖子，開始沒完沒了地哭。我沒有再安慰她。因為我知道她如果想哭，那么最好讓她徹底哭下去。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抱著她，等她自己慢慢平靜下來。終于，她一邊哭一邊說今晚因為什么而不開心了。原來，她那個破姐妹阿鈴給她介紹的人竟然是一個臺灣老頭子，坐下來沒多久就開始動手動腳。阿鈴竟然還勸她，反正你是離過婚的人了，將就著跟了這個老頭子算了?！拔译x婚了是不是就比別人矮一截？我們?yōu)槭裁匆x婚？”她一邊哭著問我，一邊掐著我的脖子。是啊，離婚的人，意味著什么？我們?yōu)槭裁匆x婚呢？我沒有辦法回答她的問題，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雖然脖子被她掐得好痛，但是，掐就掐吧，反正又掐不死我，以后不住一起了，想被她掐都沒機會了。終于我們都累了。彼此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我還抱著她，她還摟著我的脖子。我不敢動，怕自己驚了她的夢。好像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兩個人在一起時間越久，清晨醒來就越沒有感覺。想想從前的日子，我們幾乎都是在匆忙中醒來，一邊彼此抱怨著對方一邊收拾趕著上班。我們之間，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到底因為什么？她也醒了。醒來后，她忽然意識到什么，松開了抱我脖子的手，臉上有一抹羞澀，“早?！蔽乙不琶χ砷_抱她的手，趕忙著下床。“昨夜……”“昨夜沒什么。快起來洗簌吧，要不，上班快遲到了?！庇辛诉@一晚之后，我感覺我們的關系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下班的時候，我在路邊看到有賣海棠糕的，想起這應算是她們家鄉(xiāng)的東西，隨手就買了點。只是，買來了，我不知道自己是現在就回家還是象從前一樣晃悠著消磨時間。“先生啊，這個東西最好乘鮮的吃。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找錢的時候，小販特地關照我。我硬著頭皮回到了家。她在做飯?！班牛?，嗯，我給了你買了海棠糕。下班時候，剛好看到的?！蔽覍χ趶N房里忙碌的她支支吾吾地解釋著。她很開心地走了出來，拿起一塊就吃了起來?！叭ハ词职?，飯菜都好了。”面對桌子上的飯菜，我心里酸酸的。數數日子，我在外面混飯吃已經有二十天了。她做的菜，真香?！俺园?。”我拿起了碗筷?！奥裕瑒e噎著。來，喝碗湯?！彼o我盛了一碗湯?！斑@個菜挺新鮮的，吃一塊?！彼o我夾了一筷菜?！澳阕罱莸煤芾ΑＲ院髣e在外面吃了，又貴又沒營養(yǎng)，還是回家來吃吧?！薄酝炅孙?，我搶著收拾?！八懔?，結婚這么久了，也沒見你收拾過。還是我來吧?！薄拔摇睕]事，我也收拾習慣了。你去看電視吧。我收拾就好了?！弊缴嘲l(fā)上，我給自己砌了一杯水，想想，又給她砌了一杯。坐下來之后，才發(fā)現，自己今天吃得好飽。呃，好飽。她洗刷完畢，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我趕緊將砌好的水端了過去?！澳阆肟词裁垂?jié)目？”我拿著遙控器問她?！澳憬裉煸趺催@么客氣??？客氣得我都不習慣了。”她咯咯地笑了起來。我不好意思地摸摸我的頭。“我以前，很壞么？”“壞？沒人說你壞啊，只是你比較懶罷了?，F在咱們都離婚了，你都一直忘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你都不想想，每天的干凈衣服，是誰給你洗的。以后，自己要學會照顧自己啊?！薄半x婚……，是的，我們離婚了。”我默然不再言語。她也陷入的沉默。那晚，我們坐在一起看了三個小時的電視，沒有說話，沒有換臺，只是，我不記得我看了什么。三十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這天，她吃完飯，告訴我，她已經找好房子，等星期天就可以搬家了。我的心開始變得很空很空。星期六很快就來了。我坐在沙發(fā)上看她來來去去地收拾東西。屋內顯得很亂，但是，感覺空氣幾乎靜止。我們都沒有說話。她會帶走什么？她會留下什么？我心里突然很想知道。但是，我沒問?！澳懵帐埃页鋈プ咦??！睕]等她回答，我就走出了門。屋外的天空很藍，多像三年前放風箏的那個天啊。屋外的陽光很輕，三年前是否同樣溫暖過我們呢？屋外的情侶很多，我們也這樣甜蜜中走過三年啊……“媽媽，叔叔在哭?！鄙磉叺囊粋€小孩子叫了起來。我擦了擦眼睛，勉強一個笑容出來?！笆迨迨潜簧白用赃M眼了?！焙呛?，我是誰??？我怎么會哭呢？我對自己笑了笑，找了一個方向隨便走了下去。過了上午。過了中午。過了下午。過了傍晚。手機響了，是她的短信：飯菜已做好，我們最后吃一次飯吧。好吧，我們吃最后一頓飯吧。我回家。開門的時候，一個小伙子拿了一束玫瑰在敲隔壁的門。他對我羞澀地笑了笑，我干澀澀地笑了一下回答。玫瑰代表愛情么？玫瑰會凋謝，愛情的保質期又是多少？房間里沒有開燈。她在餐桌上點了蠟燭。菜很豐盛。還有一瓶紅酒。她穿的是結婚時我給她買的一條黑色蕾絲裙子。“我們結婚三年了，都沒在一起喝過酒。過了今晚我就走了，我們喝一次，好么？”她一邊給我倒酒一邊說。“干?！蔽遗e起了杯子。我們沒有再多說什么。還能說什么呢？再多的話都改變不了明天的結局。算了，不要去想了，喝酒吃菜。最好是喝醉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她離開，不是我一直期望的么？我不是一直討厭這個羅嗦的臭女人么？我應該高興?。∫院罂辞蛸惒还芏嗤矶疾粫腥嗽谖疑磉呌柍馕医形胰ニX了，多爽啊！我不洗腳就上床也沒有人嫌我臟了，多美??！我受了她不合理的約法三章一個月了，我已經解放了啊，我沒有理由不開心啊！只是，為什么這酒喝在嘴里是苦澀的？？“你的衣服我都整理好放在櫥子里了。內衣和襪子在床下面抽屜里。你的胃不好，以后要是一定要熬夜，記得給自己搞點東西吃。冰箱里我買了一些食品，你自己要慢慢學會做飯，不要總在外面吃。吃飯也要注意營養(yǎng)，別總是湊合。咱們的存折我放在床頭柜里了，上面還有三萬多快錢。咱們家每個月的電話費、煤氣、水電費都在街角的銀行交，這個是卡，你收好，別到時候找不到。這個月給你父母匯的錢我也已經匯出去了。以后你要記得按時給他們匯錢，沒事多打電話回家。爸媽都挺惦記你的。我今天給他們打了電話了，爸爸最近腿上的風濕有點利害，上次我們給他買的藥怕是快吃完了，這個是藥名和地址，你明天記得買一些寄回去。我沒告訴他們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以后有機會想好了再和他們說。不管你爸爸說你什么，記得不要讓他生氣。這個是我給爸媽買的毛衣，你明天一起寄回去?！彼谝粯右粯咏淮蚁Ｍ易约好考寄苡浀?，但是，又希望我什么都不要記得。我突然感覺自己很白癡。我在這個家里生活了三年，但是，現在，我卻開始感到非常的陌生。我開始害怕，我不知道我一個人是否有能力生活下去。“這個，是咱們結婚的時候，媽給我的戒指。這個是你們傳家的東西，我不帶走了，請向媽媽說句對不起?！币幻侗叹G色的翡翠戒指在我的面前，它的光好強，讓我的眼睛開始刺痛?！拔?guī)ё叩臇|西是按照我們離婚時候協(xié)商好的?！彼玖似饋恚南驴戳丝?，笑了笑說，“你有什么不明白的要問嗎？”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要問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最想她留下來的時候，她卻要走了。從此，我們勞燕分飛彼此消失。她一直說我不像個男人，我一直覺得這是她對我的侮辱。我現在終于明白，我的確不是一個男人。我像一個孩子一樣肆意揮霍著她給我的幸福和安定。“要是你沒有事情要問的話，我們休息吧。今晚你睡房間我睡沙發(fā)。明天一早搬家公司的人就來搬家了，我在這多住了一個月，夠麻煩你了，明早你在房間里睡，可以少打攪點?！蔽也恢雷约旱降自撛趺醋?，只是木然地對她點了點頭，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我看了一夜的天花板。清晨的陽光照了進來。我聽到敲門聲。我聽到搬東西聲。我聽到她叫工人“輕點”聲。只是，我沒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敲了敲門，我沒動。“我走了，以后自己照顧自己?！彼龥]有進來，隔著門，聲音低低地說。我聽到了關門聲。我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為什么我們要離婚？為什么我們要離婚？？？“有空記得回來玩啊?！蔽衣牭洁従拥穆曇簟Ｄ氵€是不是男人？？？一個聲音在我心里對我吼。我是男人么？我不知道。你是男人，你現在去追她回來，還來得及?。。∥曳硐麓?，跑到窗邊對著下面喊道：“等一下，先別走！”我沖下了樓，我要做一個男人！她站在車邊，微笑地看著我，半晌，輕輕地說：“謝謝你下來送我?！彼难劢怯袦I。“你走了，我怎么辦？”我抓住她的胳膊問她?！拔覀円呀涬x婚了?！薄拔椰F在不要你走。我不能沒有你?！蔽覍χ约汉?，對著她苦苦哀求?！半x婚是你提的?！薄拔抑雷约哄e了，求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求你了！”“你是男人，怎么可以在這么多人面前哭？”她用手給我擦眼淚。她的手指好冷。“只要你回來，我不要做男人！”“我們在一起前后六年了，結婚后，你就沒再關心過我，沒問過我要什么，沒問過我想什么。我對你說話，你覺得嘮叨；我要你安心家庭，你說我生活沒有情趣。你知道嗎？我和你生活三年，我也很累。我是愛你，但是，你知道嗎？這份愛我維持得好幸苦！”“對不起，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我錯過了很多，我不想再繼續(xù)錯下去。你是愛我的，愛我，就不要走，好不好？”我心里好痛。為什么到最后我才說出這樣的話？“我們離婚了。你要我回來，除非你現在再次向我求婚?！彼哪樕?，有奇怪的神情?！昂?，我求婚。我求你再次嫁給我！”我單腿跪下，向她第二次求婚?！扒蠡橐忻倒?，要有戒指。你有么？”玫瑰！戒指！！天啊，我現在到哪里找？“我們家二丫頭昨晚剛收到一束玫瑰，傻小子你快去拿?！编従哟鬆敍_我直叫。我想起來昨晚回家時候，那個對我羞澀微笑的臉。對啊，不是還有那個傳家的翡翠戒指么？我沖上了樓，闖進鄰居家，拿了那束玫瑰就出來。我回到自己的家，可是，可是我卻怎么也找不到那枚翡翠戒指！為什么？為什么上天都要如此刁難我？戒指，你到底在哪里？？？我在慌忙忙地四處翻著，她上了樓。在她的身后，跟著一大幫看熱鬧的鄰居。我一把抓住了她，將玫瑰塞進她的懷里，“我找不到戒指，求你先答應我好不好？”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從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打開來，一枚閃爍溫潤光亮的翡翠戒指端立在那里?！皩Σ黄?，我好像多拿走一樣東西?！彼龘涞轿业膽驯Ю镄α似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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